93歲抗戰(zhàn)老兵樊映慶
2015-08-24 12:06:13 來自:四川報道網(wǎng) 編輯:向經(jīng)緯
四川報道訊 (張方 金范宇 記者 李飛) 臨近中午12點,在簡陽市五合鄉(xiāng)伍家村4組一排低矮的平房里,記者見到了剛從莊稼地忙完農(nóng)活回來的抗戰(zhàn)老兵樊映慶。今年已93歲高齡的他,看起來精神狀態(tài)相當不錯,但其瘦弱的身軀和佝僂的背,卻讓人感受到歲月風霜的烙印。在交談中,一些塵封在歷史長河中的碎片故事,將一個抗戰(zhàn)老兵的真實模樣逐漸還原。
渴望平實的生活
“冒名頂替”的抗戰(zhàn)老兵:我叫樊映慶
1943年,在龍泉驛幫人干活的樊映慶被抓了壯丁,穿起了由鄉(xiāng)政府給他的軍裝。“我們先被集中到鴉雀口,然后被送到簡陽,再到內(nèi)江,最后到了瀘州,交給了中央第二軍整編第九師軍部獨立工兵營2連2排。”樊映慶說,“在瀘州,我們訓練了40天,便匆忙開赴云南。”
樊映慶進了部隊之后,還發(fā)生了一件讓他覺得特別憋屈的事情。當時部隊上有個人叫樊青云,到處都找不到了。怎么辦呢?這時,部隊想到了樊映慶,由于都姓樊,就讓他冒名頂替了樊青云。“樊青云”找到了,部隊上自然也就沒了樊映慶這個人。
“我去找排長申訴過,但沒得啥子用,改不過來。”樊映慶說,“當時,如果打仗犧牲了,別人也不曉得我是哪個。”
直到后來離開部隊,樊映慶也一直“冒名頂替”著樊青云,不過這樣的“冒名頂替”是他本人極其不愿意的。因此,在采寫這名老兵的報道時,記者不大愿意用他在部隊上的名字,而要還原他真實而最想得到認可的名字——樊映慶。
炮彈落在床邊沒有炸,幸運撿回一條命
1944年,樊映慶抵達云南后,參加了一系列戰(zhàn)役,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松山戰(zhàn)役。雖然具體的日期他已經(jīng)模糊了,但他永遠記得這場持久戰(zhàn)爭的慘烈,以及他是如何躲過一劫、幸免于難的場景。
“有一次,我們死守一個山頭,日本兵端起機關(guān)槍進攻,一個排的人很快就被打沒了,連排長也陣亡了。我身邊有個戰(zhàn)友換班下來吃飯,但飯還沒有吃完便中彈犧牲了。后來,副連長也犧牲了。”樊映慶說,“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說沒就沒了,給我很大震撼,也讓我害怕得不得了??膳掠惺裁从媚兀€是必須要堅守。”
還有一次,守一個關(guān)口時,苦戰(zhàn)了幾日,樊映慶所在的班換下來休整。突然,日軍的飛機開始輪番轟炸,有一個炸彈就落在樊映慶和戰(zhàn)友的床鋪之間。“那個時候,我以為完了。”樊映慶說,“我閉上眼,害怕得很,整個人都癱軟了??蛇^了好一會都沒事,我才慢慢睜開眼。”原來這顆炸彈沒有炸,這讓撿回一條命的樊映慶,感到非常幸運。
后來,1949年樊映慶所在的部隊投降了。“當時說,愿意回家的都可以回家。”樊映慶說,“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回家。”我最先到了山東青島,然后再到湖北、湖南,最后回到了四川成都,再從成都回到家鄉(xiāng)。據(jù)樊映慶回憶,這一路上都有招待所,為他們提供免費的食宿。
被神秘軍車帶走原來只是虛驚一場
對于一個飽受戰(zhàn)爭與心理折磨的抗戰(zhàn)老兵而言,時間是漫長的。但時光仍然從他滄桑的臉上劃過,來到了2001年。樊映慶的家面朝公路,突然有一天一輛軍車停在他的家門口,兩三個人把他接上車,就揚長而去了。周圍的鄰居見到這一幕,都驚呆了,沒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。周圍的鄰居說:“我們都以為他被部隊抓走了,回不來了。”
一天,兩天,三天……直到第十天,樊映慶才終于被軍車送了回來。
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
原來接他走的不是別人,而是他當兵時的班長,后來在遂寧市某部隊任職。這名班長因公開車經(jīng)過樊映慶的家門口,晃了一眼,覺得眼中的人有些熟悉,于是又將車倒回來。班長上前詢問,結(jié)果一問之下,真是失散幾十年的戰(zhàn)友。班長激動得不行,慢慢將樊映慶扶上車,一定要帶他一起走。就這樣,樊映慶跟著班長一同到了遂寧。
樊映慶回憶道:“班長非常希望我留下來,他說要請人照顧我。”可后來,樊映慶拒絕了班長的盛情。班長尊重了他的意愿,在相聚了十天之后,將樊映慶送回了老家。
樊映慶表示,雖然現(xiàn)在過得特別清貧、艱辛,但心里是踏實的;這把老骨頭了,累點、苦點,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呢?!
采訪手記
樊映慶見到記者時,沒有太大的激動,所有的敘述與行為都那么質(zhì)樸、那么自然。他早已習慣了清貧、平實的生活,至少隔著無情歲月的傷疤,隔著硝煙彌漫的戰(zhàn)火,心里是踏實、安穩(wěn)的。可他日常生活中的一個火爐子,一把炊壺,一張桌子,都可以像時光里一把鋒利的刀一樣,割傷任何在世故里堅硬了的心,讓你心疼、心酸,甚至淌血。特別是他佝僂背影里透著的漫長歲月和對生活的簡單滿足,更是讓人百般滋味涌上心頭。
抗戰(zhàn)老兵——樊映慶,或許還沒有來得及烙印在歷史的竹簡上,但至少已深深烙印在記者的心里,永難忘懷。